《安徽日報》（2024年11月1日8版）
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有序實施，文物普查隊員走入鳳陽山水田野——
守護一磚一瓦，中都城打開“時光之門”
航拍的明中都城遺址。本報記者 徐旻昊 攝
文物普查隊員對明中都城的“故宮井”遺址進行文物復核。本報記者 徐旻昊 攝
鳳陽縣山后街村的一座明代古橋。本報記者 徐旻昊 攝
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有序實施。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已開展過三次全國文物普查，豐富了文物內涵，擴展了文物保護對象，完善了歷史文化遺產保護體系。在山水田野之間找尋歷史脈動留下的“滄海遺珠”，安徽的文物普查隊員們，有哪些新舉措新做法？圍繞鳳陽明中都城遺址內外的文物普查，查看測量城內城外的一口井、一座橋、一條路、一道門……這些建筑或建筑構件遺存的系統梳理，或將不斷豐富我們對于這座600多年歷史之城址的認識。
文物線索
一物一詩或可對照
對于鳳陽的文物普查隊員們來說，一場City walk，“穿越”600多年時空。他們的工作在田野中，也在一座巨大的城中。了解、掌握與明中都城相關的各類文物線索，是他們的重要任務之一。
這是“故宮井”！普查隊員們經過明中都皇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內一片規整的高粱地，走近這處文物點。扒開雜草，這里呈現出一個直徑巨大的水井遺址。普查隊員對記者說，其名為“故宮井”。
明中都是明初第一座按照京師之制建造的都城，是南京明故宮和北京故宮建設的“藍本”。這口井在文獻中早以“故宮”二字而命名了嗎？“有古詩為旁證。”來自鳳陽縣文物管理所的普查隊員耿軍虎向記者展示了與此地相關的一首詩《故宮井》。這首詩為清代人吳初牧所書，詩中寫道：“白玉雕欄甃宮井，碧梧沉沉覆清影……”1925年，紫禁城成為故宮博物院對外開放，清代人所說的“故宮”并非我們今天知曉的“故宮”，但這首詩的存在，依然給后世提示了一處值得發現的文物線索，完成從文獻查詢到實地走訪的過程。
“這處文物點，早在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時期已經知曉，我們這次是進行文物復核。”耿軍虎說，在明中都皇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內，“三普”登記的文物點復核是重要內容。文獻資料查閱、現場定位、標本采集、攝影航拍、實地訪談等，都是普查工作的必要環節，他們最后會將采集到的資料通過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軟件錄入國家文物資源數據庫。
“打撈”遺跡
一磚一瓦飽含故事
明中都城為鳳陽帶來的歷史積淀，留在城內外的一磚一瓦中。
在鳳陽縣山后街村的一條鄉間道路上，有一座古橋。它是“四普”新發現文物點。此前，山后街村義務文保員左培春向普查隊提供了這一文物線索。經過初步判斷，這座橋是明代古橋，山后街村還擁有諸多可能存在的文物點，期待后續認定。
如何判定這座橋正是明代建筑遺存？在普查隊員的介紹中，直接“證據”是這座古橋與中都城內金水橋在橋券砌筑方式上相似。根據石料、建造形態等，有經驗的文物保護工作者，能很快分辨出該建筑的基本建造年代。在科技手段日益豐富的今天，整理、了解散落在田間地頭的不可移動文物，推進文物普查工作，需要專業人員的“火眼金睛”，需要義務文保員“勤走動、多查看”，需要人民群眾的關注和參與。
南京城墻博物館守護600多歲的南京明城墻，開展了名為“顆粒歸倉”的城磚回收活動，一磚一瓦的守護者們是全體市民。“這也給我們的文物保護和文物普查工作帶來啟示。”在鳳陽縣博物館副館長劉欣的介紹中，記者了解到，鳳陽縣四普辦從縣文旅局、縣博物館、明中都皇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管理處等單位抽調青年骨干力量16人組成普查工作隊，同時還有各鄉鎮（街道）負責“四普”工作的宣傳委員、文化站站長、文物志愿者、文物保護員50余人參與。全縣224個行政村（社區）按照要求全部成立村級“‘四普’線索摸排小組”，吸納文物志愿者、鄉村教師等896人成為線索摸排員，實現縣鎮村三級線索摸排全覆蓋。
在普查中，遇到“疑難雜癥”怎么辦？鳳陽縣還有4位文博專家參與其中。在明中都的午門下，記者見到了76歲的普查隊員闞緒杭。闞緒杭是我省考古專家。在他看來，方城與中軸線從新石器時代已有之，中華五千年文明，其中城址的出現是文明進程的一個重要標識。他認為，這也是為什么近年來我國各地考古工作中一項重要內容是在“尋找城、尋找最早的城”。而在鳳陽明中都這座城中的中軸線兩側，不可移動文物點十分豐富。
摸清家底
一城一景刻入坐標
不可移動文物如遺址、墓葬、石刻等，無法搬入室內進行保護陳列，只能進行原地保護研究。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正是要摸清這批不可移動文物的家底。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已經進行了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以往的普查結果是不是有遺漏？遺址的面積是擴大了還是縮小了？我們要幫助判斷這個文物點的范圍、性質，一起來討論、認定。此外，還要根據文物的構造特征等因素確認文物點的年代。”闞緒杭說。
明中都城由三重城垣構成，面積達50平方公里。這一座填補了明清都城宮殿考古多項空白的城，為后人提供了龐大的文物普查數據。這些數據資料究竟要達成怎樣的意義、將為后續考古研究或城市建設提供怎樣的方案？也是大眾比較關心的話題。
城市發展離不開基本建設，如何讓文物考古與城市基本建設相融？“在鳳陽縣城范圍內要有一張文物分布圖，進行基本建設之前先排查文物點。” 闞緒杭說，除了對于城市基本建設的幫助，文物普查對于文旅融合和全域旅游，都具有重要意義和作用。
“打造文化旅游項目，通常選擇文化底蘊深厚、歷史故事詳實、山川風景優美的地方，古人和今人對‘美’的認知和追求是一脈相承的，不僅僅是明中都，從很多考古發現的成果來看，古人選擇繁衍生活的地方通常也是今人稱道的豐饒水土，如此說來，這種‘選擇’對于當下的文旅項目來說具有借鑒意義。”闞緒杭同時提到，文物普查的成果落到實處，也會為旅游事業高質量發展提供最直接的幫助，為旅游景區的人文景觀打下基礎。一個旅游項目怎么做、做什么？有了詳實的文物普查資料，就可以結合歷史文化遺產進行旅游線路、旅游產品的研發：自然景觀與歷史人文景觀的結合，會讓這個旅游景區魅力無限。